DBA学者观点信息技术认同——数字化时代人们对自我的认知

Posted 2021-04-29 暨南大学企业家学者项目

管理经玮 | 思辨与洞见

作者简介 | 

王玮：暨南大学管理学院企业管理系教授、博士生导师；徐俊通：暨南大学管理学院企业管理系硕士生。

文/王玮 徐俊通

信息技术的广泛使用，给人们的生活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与此同时，人们对自身的认知也由于信息技术的影响而变得越来越丰富。在这个过程中，人们的自我认同与信息技术相互融合，产生了一种新的认同——信息技术认同（Information Technology Identity）。

一、 信息技术无处不在

早上6：15，手机闹钟响了。快速洗漱完毕，你打开了实时公交查询APP，掐准时间赶上了最早的一班公交车。在车上，你把微信、知乎、微博、今日头条刷了个遍，看看最近又发生了哪些新鲜事。到了公司楼下，你走进便利店买了份早餐，用支付宝（或微信）完成了付款。你迅速走进办公室，打开电脑检查邮箱。这时老板在钉钉上发来了工作任务，一天紧张的工作开始了。

中午12:00，你打开饿了么/美团外卖，寻找评分高且优惠多的商家，和同事完成了拼单。茶余饭后，你刷起了淘宝、京东，把很多想买的东西都放进了购物车。然后打开网易云/QQ音乐，戴上耳机，享受这短暂的午休时刻。

下午5:30，今天不用加班！不幸的是公交车站排起了很长的队伍。你似乎没有耐心等下去，于是打开了滴滴打车，叫了辆快车，轻轻松松回到了家。

那么，手机与人之间是什么关系？离开了信息技术，我们还是原来的自己吗？技术又是如何塑造我们对自身的认知的呢？

二、自我认同理论——关于“我是谁”

要回答“我是谁”这个问题，需要借助“自我认同理论”（Self Identity Theory）。在20世纪中期，美国心理学家埃里克·埃里克森（Erik H. Erikson）提出了“认同危机”（Identity Crisis），将人生划分为8个阶段，在此基础上阐述了人们在每个人生阶段会遇到的认同危机，也就是心理冲突。埃里克森认为，只有人们解决了心理冲突，才能够实现自我认同，即一种熟悉自身的感觉以及从信任的人们中获取所期望的内在自信。随后，心理学家和社会学家陆续围绕“认同”展开了研究，并形成了多种理论。这些理论主要可以划分为两个层面：个体层面和集体层面（见图1）。

图1 认同理论层面划分

在个体层面上，主要有角色认同理论（Role Identity Theory）和个人认同理论（Person Identity Theory）。角色认同是指个体关于如何胜任一些社会角色的内在期望，并且一个人对角色期望的接受程度，即对这个角色的认同程度，会影响他的态度和行为。例如，一名教师对如何胜任教师这一角色会有自己的看法，同时还会受到社会上人们普遍的期望的影响，从而内化为对自身教师角色的要求以及期望。个人认同则是个体选择承认的一些特征、价值观和规范，以此来定义自己并区别于他人。这些特征和价值观是个体对自身所期望的，并不与他人共享，例如一些人会通过坚持某些观点或者展现某些特殊能力，来体现出自身的与众不同。

在集体层面上，社会认同理论（Social Identity Theory）认为个体的认同产生自其在特定的社会群体或者其他社会类别中的成员身份。通过将自身归类到某一群体，个体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模式都与所在的群体保持一致，以区别于群体外的人，这个过程也叫做去人格化（Depersonalization）。例如当一名员工被一家企业的文化以及周围同事所影响时，往往会产生强烈的集体认同感，并且会通过实际行动积极维护集体荣誉。

总之，认同理论强调了社会与自我之间的交互关系，作为社会结构与个体行为之间的中介，个体的认同在受到社会结构影响的同时，也在塑造着态度和行为方式。那么在当今数字化社会，无处不在的信息技术与自我认同之间的关系又是怎样的呢？

三、信息技术与自我认同之间的关系——从割裂到融合

一般来说，信息技术与自我认同之间的关系可以划分为三类：信息技术使用影响自我认同、自我认同影响信息技术使用、信息技术使用作为中介作用于自我认同。

1.信息技术使用影响自我认同

信息技术在工作场所的广泛应用，对个体的工作内容和工作技能产生了重要影响，使工作效率和效益得以大幅提升。在这种情况下，个体往往会改变对原有工作的认识，从而对其角色认同产生影响。此外，信息技术在日常生活的使用也对自我认同起到了构建和塑造的作用。特别是社交媒体的使用，给人们提供了很大的自由度去表达自我、拓展社会网络以及加强与他人的联系，从而塑造自我形象和自我认同（如微博大V、知乎大V等）；而在一些网络社区，共同的话题和兴趣爱好强化了社交互动，往往会产生强烈的虚拟社会认同（如虎扑篮球社区、豆瓣兴趣小组等）。

2.自我认同影响信息技术使用

自我认同主要影响的是人们对信息技术的态度和产生的行为。在工作场合中，人们如果将一项新技术的使用与他们的工作角色很好地联系起来，即维护了角色认同，就会加强他们对该项新技术的接受程度。此外，人们在一些虚拟网络社区产生的情感社会认同，也会增强他们对该社区的投入和使用。

3.信息技术使用作为中介作用于自我认同

如今，人们会通过信息技术的使用来表达自我。有些人会通过购买使用最新的科技产品来体现科技发烧友的自我形象和自我认同；有些人会在社交媒体上发表立场鲜明的言论以建立和维持独特的个人形象和个人认同。在这个过程中，信息技术起到了一个中介的作用。

然而，以上对信息技术与自我认同关系的划分，势必将两者割裂开来。随着人们对信息技术更深入、广泛的使用，信息技术可能成为了自我的一种延伸。如今手机对于很多人来说，已经是他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不仅体现在思想上，也体现在身体上，因为手机赋予了人们许多新的能力。渐渐地，信息技术和自我认同正在走向融合。因此，需要新的理论来解释二者之间的关系。

图2 信息技术与自我认同从割裂到融合

四、信息技术认同理论——信息技术与自我认同的融合

信息技术与自我认同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密不可分，以致人们形成了一种新的认同——信息技术认同（Information Technology Identity,简称IT Identity）。信息技术认同是指个体将信息技术的使用视为自我感知的一部分的程度。这种认同来源于个体与信息技术互动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信息技术的使用赋予了个体许多以往所不具备的能力，如高效率、可连接性、自主性等，从而让个体拓展了对自我的认识以及产生新的认同（见图3）。当个体脱离信息技术导致失去了信息技术所赋予的能力（例如与他人产生联系的渠道受到限制，从而无法维护社交关系），则会感觉到自我的萎缩（Shrinkage of the Self）。这就是为什么有些人离开了手机会有“失去身体一部分”的感觉的原因。

图3 信息技术对自我认同的拓展

当个体对一项信息技术产生认同时，就会表现出与这项信息技术相关的三种感知：关联（Relatedness）、依赖（Dependence）、情感能量（Emotional Energy）。

1.关联是指自我与信息技术之间的界限变得模糊以及个体对信息技术产生连通的感觉的程度，当个体与信息技术的互动和自我感觉融为一体时，就会对信息技术产生强烈的关联感。显然，如今人们的工作、生活已经越来越离不开信息技术，人们对自己的认知（Who I Am）也和人们与信息技术的互动（What I Do with IT）交织了在一起，有时候甚至无法辨别出哪些能力是自己的、哪些又是信息技术赋予的。

2.依赖是指个体对信息技术依赖的程度。在信息技术无处不在的社会，人们生活的环境以及当中产生的各种人际关系都有信息技术的影子。无论是工作中与同事的交流，还是生活中与家人朋友的联系，很大程度都要依赖于信息技术才得以实现。尤其对于使用频率高、使用场景广泛的信息技术，人们对其产生的认同就越强，也就越依靠它来实现自己的各种目标。

3.情感能量是指与一项信息技术有关的持续的积极情感，例如对信息技术产生情感依恋、充满热情等。当人们在与某项信息技术互动的过程中得到正反馈时（例如信息技术帮助其处理很多工作任务、汲取很多新知识），往往会产生自信、信任等积极的情感，进而会促使他们更加主动地使用这项信息技术。

总之，个体在过去使用某项信息技术的经历中，由于信息技术赋予了许多以往所不具备的能力（高效率、可连接性、自主性等），使其对自身的认识发生了变化，从而产生新的认同——信息技术认同，表现为对该项信息技术有关联、依赖和情感能量三种感知。

  结语  

在这个数字化时代，日新月异的信息技术正深刻改变着我们的所做所想、所扮演的角色以及所身处的社会关系。与此同时，我们对自身的认识在信息技术的影响下也越来越丰富，自我认同和信息技术之间也从割裂走向融合，而新的认同理论——信息技术认同理论解释了两者相互融合的关系，即个体将信息技术的使用视为自我感知的一部分的程度，体现了信息技术对自我认识的塑造。如今我们已经离不开身边的手机、电脑、网络设施，这些就犹如阳光、空气、水一般重要。当然，信息技术是一把双刃剑！在信息技术使我们变得强大的同时，也要时刻警惕其带来的消极影响。要保持清醒，自律自控，做技术的主人，而不是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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