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谍战风云：一个简单的Bug，让巨头损失近2亿美元！

Posted 2022-12-26 Java知音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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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是核心战斗力！

科技公司的核心技术从来都是公司安身立命的根本，保护措施做的再怎么严密都不过分。但即便如此，核心技术的机密盗取案例也是层出不穷！

今天我们来聊一聊软件领域一桩大名鼎鼎的、 号称 EDA世纪之争 的知识产权官司：Cadence vs Avanti 案

背景

EDA大家都了解，是设计芯片的主要工具，号称“芯片之母”，EDA行业的科技含量不言而喻。守着这么一个暴利行业，如果哪个公司拥有了先进的技术，日进斗金毫不夸张。巨头之间也经常有挖人行为，也因此纷争不断。

20世纪80年代，计算机进入了商用阶段，芯片设计的无限潜力已经逐渐被商家认识到，无数的新兴公司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与之配合的CAD软件行业也开始进入黄金时代。

到了90年代初期，经过市场的一番厮杀，最终留下了两个巨头公司基本垄断了EDA市场：Synopsys基本垄断了前端技术，占有其中将近六成的市场；Cadence基本垄断了后端技术与验证技术，占有其中将近八成的市场。

注：粗略地划分，我们可以将EDA的CAD市场分为三部份：前端技术（frontend，包括Verilog等的模拟与器件组合），后端技术（backend，包括Place＆Routing芯片布局与绕线），验证技术（DRC／LVS等）。

突变

1991年初，四位原是Cadence雇员的中国人史帝芬．伍，廖育曾，卓艾克，蔡麦克，辞职离开了凯登斯，自己组成了一家新的EDA软件公司：Arcsys。

Arcsys 在两年后开始推出自己的布局与绕线产品ArcCell，做到了后来居上，一路吃下了英特尔和摩托罗拉这样的大客户，给Cadence狠狠的釜底抽薪了一回。

但Arcsys作为EDA软件的后起之秀，由Cadence公司的四个前员工创办，从出身就充满嫌疑，所以Cadence从未放弃对Arcsys的调查，试图找出Arcsys盗用代码的证据。同时试图趁Arcsys未站稳脚跟之前将其扼杀在摇篮里，于是乎在92年底，Cadence派出了总经理徐建国领导这场针对Arcsys的战争，战斗即将打响！

徐建国在Cadence以他的粗暴作风而出名，最喜爱以战场来形容商场，并将中国的孙子兵法中兵不厌诈做为自己的指导。在任命伊始，徐迅速成立了一个B小组（B－team），里面有技术人员与市场人员，他将战争在两个方面打起：在技术上要超越Arcsys、在市场上要压迫Arcsys。并且把这场战争命名为 AK47，AK47本意大家都清楚，不过徐建国给了它另外一层新意：“Kill Arcsys in 47 weeks”，也就是在四十七周内消灭Arcsys。

争夺

在市场方面，徐亲自带领着销售人员走访叛变的用户（指转用Arcsys产品的用户），询问产品差异的每个细节，问清用户转变的每个原因，并答应每个用户归返的各种条件。

在技术方面，芯片设计开始进入亚微米与超亚微米技术时期，旧的通道绕线技术将会被新的面积绕线技术取代。他给技术人员留下紧迫的创新时间，要求研究与开发部门必须在Arcsys之前完成新技术的革新。

Arcsys无论是技术还是市场，都没有Cadence的底蕴，很快就陷入了绝境，1993年，ArcCell只有170万美元的销售额，不仅没有赚到任何利润，反而亏损220万美元，整个公司处于崩溃的边缘。

转机

在Arcsys即将崩溃之际，Cadence内部矛盾爆发。徐建国不近人情的管理方式和高强度的工作方式引起了工程师的普遍不满，在1993年底徐与芯片设计部的另一位总经理James Solomon冲突表面化。

James Solomon的背景来自技术部门，深受Cadence设计部门工程师们的尊重，同时此人更是Cadence的前身——SDA公司的创始人。

最终Cadence总裁站在了James Solomon 这一边，外聘了一位总经理，这对徐建国打击很大，随后其递交了辞呈，离开了Cadence。

徐建国（左）与总裁 科斯特洛（右）

碟中谍

徐建国的离职对濒临绝境的Arcsys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由中国人组成的公司因为偏重技术与本身的语言困难，常有销售与市场不良的软点。而以销售与市场出身的徐建国正是Arcsys最需要的人才。

于是乎Arcsys的董事会答应给徐建国总共五十五万股股票、每股票面价值三毛的购买权，这在三年后大约价值二千多万美金。（上世纪的两千万美金，可谓不惜代价的挖人），于是徐建国在1994年3月加入Arcsys。

随着徐建国的离开，B组自然就崩溃了，对Cadence的员工士气是一大打击。更可怕的，现在随着徐加入Arcsys，Arcsys是处于知己知彼的有利形势，进退皆宜。在之后的一段时间，Arcsys又偷偷从Cadence挖走数人，也有可能在暗中偷窃转移Cadence的技术。

例如，一位叫米奇的员工离开Cadence去了Arcsys，痕迹分析专家对原来米奇用过的工作站进行全面的痕迹清查。发现米奇在离开的前一天，曾经向自家中的电脑发过一封6MB的电子邮件，包括Cadence核心技术QPlace的源代码文件，并且，米奇已经将最新的源代码给了Arcsys。

后来又陆续发现几起类似情况，还有Arcsys给钱奖励提供了Cadence源代码员工的事件等。

大量人才的跳槽以及可能存在的技术窃取行为，更加激化了两家公司的矛盾，但对可能存在的技术窃取行为，Cadence一直无法抓住实质性的证据，只能眼看着Arcsys迅速壮大。1995年Arcsys上市，后来更名为阿凡提（Avant！）

古人的智慧，临阵换将是兵家大忌，这里表现的淋漓尽致，哪怕再拖一段时间，可能就没有之后的故事了！

重大转机

如果之前Cadence一直试图从市场和技术两方面扼杀Arcsys，那么在Arcsys成功上市并且发展壮大后，Cadence的策略变成了寻找Arcsys商业机密盗窃的证据，虽然这么多年一直抓不到把柄，但是Cadence的总裁并没有放弃。

终于，在某一个平静的上午，Cadence的某个平平无奇的小员工在使用Arcsys的软件时，发现了里面有这么一行代码：

Error a: color not found in this file.

这个bug非常低级，明显a要放在冒号的后面。正常写法应该是这样：

Error：a color not found in this file.

他当即惊出一身冷汗，因为写这个bug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对此他印象深刻，在编写时已经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不过想着这个小小的语法错误实在没有修改的必要，也不影响程序执行，就从来就没想去把它修改正确。

正因为一个普通程序员的意外之举，实锤了Arcsys的的确确盗用了Cadence的代码。连这种低级bug都抄上去了，再怎么辩解都显得很苍白，这就好比抄作业，把B抄成了13。

大喜过望后，Cadence提交了这条关键性的证据，于是在1995年12月初，检察官对Arcsys（此时已经叫Avant）整个公司进行搜查，这样大规模的搜查行动在硅谷历史上也非常少见。

对于知识产权的审查从来就是很麻烦的事情，这个进程也非常缓慢。最终在2001年，才对Avant众人的刑事诉讼终于有了结论，六人中有四人需服一到两年的刑期，并判决Avant对Cadence的损害性赔偿金额为一亿九千五百万美元，创下硅谷知识产权官司中，公司对公司最高赔偿金额的刑事案件。

都是输家

从1996年官司开始，到2001年判决，五年过去了。对计算机行业来说，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两家公司在胶着对战，但EDA行业却不会等着他们。

• 原来的Mentor graphics重新进入EDA市场，以多层次验证（hierachical verification）取得验证市场以及一些新市场的最大份额。

• Cadence心灰意冷，提交辞呈离职，表示他对这场官司感到恶心，再也不想听到徐建国的名字。而且据说后来，凡有中国人出现的场合，他都尽量回避。

• 而对于Avant来说，2001年判决生效之际，公司大多董事会成员在监狱中；而每月首先需要对罚款进行支付；Cadence的民事诉讼依然进行；用户对Avant将来表示怀疑，导致销售额大减。最终开篇提到巨头之一的Synopsys宣布将以八亿美金收购Avant，结束了这场EDA的世纪之争。

这家是渔翁

另外：Synopsys在八亿收购中，其中一亿是给原Avant董事局的数位董事，以保证他们在将来不会出现在Synopsys的任何管理阶层。Synopsys以金钱来洗清与原来Avant众人的联系关系。在这一亿美金中，徐建国个人将得到大约四千万美金。

最后

跨世纪的硅谷顶级科技巨头之争，重大转折点竟然来自一个普通程序员的Bug定义，就像谍战电视剧中演的一样，小人物不经意注意到的小线索，往往使形势翻转，给人带来大惊喜。

这场跨世纪的巨头之争对每个人都有会很多的启发和感触，对我们程序员来讲：抄代码不可怕，可怕的是，连bug都抄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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