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黄段子的无聊世界

Posted 2020-10-14

　　不是要写这个漫画，先写王朔，前些天提了下这个人，本来想写点关于《我的千岁寒》的，后来看这本书也没什么好讲的，随便翻一翻还以为在看王小波文集，但是在这种方面显然还远不及王小波啊，六祖坛经本来也就是个很俗的故事。

　　但是很久以前，王朔获得一个文学奖后的感言。他说：我在国内就是靠讲一些满足男流氓调戏妇女后不想负责的故事而出名的。当时我回想了一下，还真是这么一回事，王朔的第一本火的小说是《空中小姐》，讲的是什么，讲的是一个死命倒贴的空姐最后坠机身亡的故事。《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讲的是什么，讲的是一个一个男流氓调戏女文青始乱终弃女文青最后自杀了的故事，《过把瘾就死》讲的是什么，讲的是一个护士妹子奋不顾身倒贴的故事，基本上把当时城市男流氓的性幻想对象意淫了个遍。《动物凶猛》最多称其为他虚荣的传记。 看王朔写的序，我知道是个诚实的人，不过添油加醋地意淫了一下他从前的“凶猛岁月”。但是我觉得当一本小说有了真实的一面，他就赢了。

　　又想起仙剑奇侠传一的剧本明明是个满足直男幻想的故事，和赵灵儿第一次见面就开车，第一天就上床，第二天烦人的丈母娘就死了，李逍遥把赵灵儿给忘了，当着老婆的面调戏富家女林月如，但是为什么大家都不觉得这个故事庸俗而成为了神作呢？这是因为故事又很好的迎合了一夫一妻从一而终的主流价值观。
　　李逍遥当着老婆的面泡富家女完全是因为被人下药而忘了有老婆了-好合理啊，完全没毛病嘛。等到想起来自己有老婆了，新追来的老婆又很自觉的去死了，完全不妨碍李逍遥和第一个老婆从一而终，好和谐啊，我都觉得这故事一点毛病都没有。在男人三妻四妾的幻想和从一而终的主流价值观中取得了完美平衡。可惜这个故事的完美逻辑是姚壮宪撞大运撞出来的。后面几代就没能复制仙剑一的成功。

　　其实王朔分析的很到位，让他声名鹤起的作品主要是满足了爽完了不想负责的男流氓的幻想，----也就是当年他自己的幻想。王朔也试图严肃过，他有很多非常优秀的批判现实主义的小说，只不过卖的不好，比如说他写过反应年轻人世界观价值观迷茫玩世不恭的小说，《千万别把我当人》《你不是一个俗人》《橡皮人》都是这类，但是不火，没有那么多人觉得自己有价值观混乱的焦虑，但是大家爱看段子，冯小刚把里面的段子提炼出来，拍成了《甲方乙方》，火了，王朔自己评价过，说这些电影其实说的和我说的不是一回事。

　　他后来再也不写屌丝找妹子又不用负责的故事了，因为他自己找了老婆又离了婚，实现了自己年轻时的幻想，后来就开始写怀念青春，怀念童年，出的最后一本书是《和女儿们谈话》，卖的相当之差，讲的是他自己想象中的老年危急和对文本创作没落的焦虑，这种题材连我都不感兴趣，于是大家对王朔的印象，基本上就停留在他写的段子和言情小说上了，这件事情告诉我们，这个人做了各种各样的努力，最后只剩下搞对象的小说和段子让人记住了，也告诉我们，写小说想赚钱不聊搞对象就得写段子，另辟蹊径是行不通的，自媒体也好传统媒体也好出版物市场也好，看起来热闹繁华，其实永远就是个只有黄段子的无聊世界，这套把戏永远也不会过时，你把精力放在这上面，说明你是一个无聊的人。

　　另外，说起《和女儿们谈话》，我有一本出版于2008年，根本没怎么看，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的“新中国60年长篇小说典藏版”系列，封底有一行烫金的小字：新中国的文学出版事业从这里开始。一看这句话就觉得有故事：一群意气奋发，刚在出版行业上道的年轻人，立志要改变乱糟糟的文学出版业，打算出版一些有深度有质量有意义的书，他们肯定没有想到，这还没过几年，别说文学出版事业，整个出版业都快断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