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舜：宽容的档次

Posted 2020-07-22

宽容的档次

                                     查 舜

 

宽容是个非常美丽的词，无论外形还是意义，都能给人特别美好、特别温馨的感觉。于是，也很容易得到人们的青睐。但若深究起它的功用来，可是一言难尽的。很多时候，便不再是原来的那个它，却成了各色人等为了实现自己非分之想而争相“借助”的工具。

百姓中间通常说的宽容，是为人处事的一种基本方法。总的，是希望人与人之间，万万不可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应该宽怀大度，互相谅解，互相尊重。否则，就会活得很紧张，很憋气，很郁闷。所以说，在百姓们那里，宽容就是“开心的钥匙”，就是“开胸顺气丸”。

而历代的反动统治阶级以及为他们服务的那些文人，常常则将其当作是模糊人们视线、麻醉人们的神经和削弱人们的斗志的一种武器。想让人们对那些为非作歹的行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目的当然是为了保住统治阶级的地位。

最可怕的就是，有意将性质完全不同的两种宽容混淆起来提倡。从表面看，是在给人们送“开心的钥匙”或“开胸顺气丸”，其实却用意很深。美好的宽容，在这里却成了欺骗人的手段，要么是替哥们出气争脸，要么是为这样那样的主子或不法分子开脱罪责。

由此看来，宽容是一个真该好好警惕的词。只要深入了解，就不难发现，宽容可是欺骗了无数代的中国人。正是因为人们一次次地盲目相信并诚恳实践了这种宽容，也就有了那么多的逆来顺受、忍气吞声、奴性十足，同时也就让那么糟糕的封建社会一直苟延残喘了几千年。

那么，我们究竟该怎样来识别和把握不同性质和不同档次的宽容呢？关于这一点，鲁迅先生做得最彻底。尽管黑暗势力那样猖獗，他就是要“横眉冷对千夫指”；尽管普通民众身上有不少这样那样的缺点，他就是要“俯首甘为孺子牛”——尽管他已下定决心要“俯首甘为孺子牛”，可还是要以恨铁不成钢的态度和犀利的笔触，指出他们身上的那些哀其不幸、怒气不争的毛病来。

也可以说，在鲁迅的身上我们看到了真正的宽容。至于那些专门用来搅浑水的——也可以说是将真实用意隐藏得很深的伪宽容，是不可能具有积极的、催人向上的建设性质的。所以，引经据典得再多，遣词造句得再美，也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得愈加彻底而已。

难怪，竟然有教授写文章为剽窃者开脱罪责，却根本不管这种情况一旦蔚然成风，世间的诚信将会受到多么大的损失；难怪，有专家站出来要求为巨贪免于重刑，却只字不提那些巨贪所贪得的钱财数目，该是多少国民终其一生乃至是多少生的收入，更不管这些人若受不到严惩，在我们这种管理还有待于严密的体制中，万一很多人都去跃跃欲试地效仿的后果该有多么严重。

当然，我也相信，那些人的见解的确有自圆其说的道理的，但我更坚信，那绝对是养尊处优者的见解，不甚了解基层百姓生活状况者的见解，无视法律的见解，自说自话不顾及国家前途命运的一种见解——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是隐藏着什么潜规则的见解。

是啊，幸亏还有时间、历史和民众时常在做着正义者的后盾，所以鲁迅才是永远打不倒的鲁迅，鲁迅的宽容才是中国人民永远最该记住的清醒的宽容，鲁迅的那种坦荡和率直才是中国男子汉真正的坦荡和率直，鲁迅的硬骨头精神才是中国人民永远最该记住并发扬下去的最无私、最正直、最大气的精神。

 

（注：本文曾获2008年由中国作协、中国鲁迅研究会、上海市作协、中共上海虹口区委和文汇新民联合报业集团共同主办的“我读鲁迅”全国征文大赛优胜奖。）

原载2010年11月30日《宁夏日报》文艺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