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叶落时

Posted 2020-11-16 lindalee

忽然有些恍惚。

又到了一年之秋。每在春夏，看着新出生的嫩芽、烂漫馥郁的繁花，一池绿云、亭亭荷花，我总是怕秋的来临，怕它的凄清萧条，怕它把一切撕碎后只留下残骸……可这里是躲不过一年四季的北京，一阵微寒的风吹过，花就谢了，叶就黄了，秋就来了。

但北京的秋，又总让人享受。

印象中，天总是湛蓝清朗，雨总是淅淅沥沥，风总是刚刚让你缩手，叶总是刚刚让你驻足。
印象中，总会“怅寥廓”，观满山红、黄、绿三色交叠；总有“几飘零”，赏翩飞的舞者和满地的落叶。
既愉悦，又感伤；既热烈，又清冷；既怡情悦性，又痛心痴神；既渴望拥抱，又想独自挣扎——
一切都在对立统一中刚刚好。

今年却有些不一样，好像什么都迟了一些。

校园一角，夜晚叶间橙黄的灯光，把秋叶照得透亮；那条小径两旁，尚无堆积的叶片。
很多很多枝头的叶，它们会怎么想？

它们很清楚自己未来的命运，知道总有那么一阵风或一场雨将自己吹落，知道未来的生活从不会容易；往后的一长段时间，它都可能会不断回首，会对以往依依不舍，会对眼前的迷雾崩溃迷茫，会对看不清的远方抱有一丝摇摇欲坠的怀疑与希望；有时它会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有时它则会告诉自己，这一切仍是蓄势，终点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在很久很久的未来，不要着急；有时它看不到自己的同伴，感觉自己被孤立，有时它则会想，生活终究是一场孤独的修行，赤条条来去无牵挂，须得自己足够强大……

树叶们一年年也都在长大。当越来越多的大门一扇扇打开时，却有很多在悄然离去：那些同行者、那些感觉、那些时光……年年岁岁叶不同。好像懂得越来越的多、变得越来越好，却发现更多从未纠结过的事物上打上问号，身边的知心的、志同道合的落叶们越来越少；仿佛越来越卓然独立，却不知是否已被自己厌恶的淤泥所影响；想变回曾经的样子，却发现没有这个选项……

今年还有些不一样。

犹记得三年前，那个手握一片大大的槐叶，仰慕、感叹着高中学长学姐的小小女选手；两年前，面临着中考压力却踌躇满志、勇敢“抗争”的勇士；一年前，过山车上摇摇晃晃、迷迷糊糊的人。不敢说，今年我是什么样子，只感觉，好像一切都握在我手中，又仿佛什么都抓不住。

未来像一幅仅展开了一丁点的巨大画卷，站在面前的人是如此渺小，不知道什么想法、什么做法才是正确的。但每一段路，都应该是这样尝试着、探索着，一边撞着墙、一边伸手去够天，一步一步，流着泪却也含着笑走过的吧。能做的，只有尽己所能，无怨无悔吧。

前方的路，总不会“一如既往，万事胜意”，我也不希望如此。路，长得很。不会到终点的，不必说再见。

——LL
2019.10.19